每個星期日去新店站裁判是我滿心期待的快樂事!上星期天也去站了三場,卻帶了點離別的感傷。第一場我是站三壘審,比賽中後段聽到一個球員對我大喊:「昂派(umpire)!今天是我最後一場,以後都不能打球了!」聲音是我所熟悉的,轉頭一看並問:「為什麼?」他說他被派遣去大陸東莞工作,每兩個月才能回台灣一次,所以今天是最後一場了。

        當下我有點愣住,或許以為球場的見面是理所當然,沒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,所以有些話想問他卻不知從何問起,比賽的那幾秒鐘空檔,我忍不住轉向他熱身的方向,其實想說些什麼我自己也不清楚,旁邊的隊友對他大喊:「阿呈,昂派要跟你說話。」不過當他跑過來時,比賽又開始了,所以我指了指場內,意思是不方便跟他說話。

        人和人能夠相遇就是件不容易的事情,算算「認識」也應該有兩年的,可是我不知道他的大名,因為總是在比賽中有幾面之緣罷了。他讓我印象深刻是因為常會問我回教(伊斯蘭)的事情,其實也沒有講幾句,不過他很認真學了「Salam(平安的意思,穆斯林彼此打招呼的問候),說他認真是因為要多教幾次他才記得,所以每次遠遠的地方人還沒到就會聽到他大喊:「昂派、Salam!!」,比賽結束離開時也會聽到:「昂派、Salam、再見!」總是會讓我不禁莞爾一笑。

        交集大概就是這樣吧?或者是攻守交替時他會問一句:「你有看星光大道嗎?」不過我總是點頭或搖頭來回答那些無俚頭的問題,倒是有次他到二壘失敗被我判出局,還會來抱怨:「我跟你這麼好、你還判我出局。」我對他搖搖頭作無奈狀,倒是他旁邊的隊友說:「自己跑那麼慢、明明就死了還敢跟昂派說。」這些小事情常讓我得別過頭去笑:沒辦法,裁判要中立、也要裝酷。

        由於第二場我站他們隊伍的主審,更不能在比賽前後跟球員說話,比賽一開始我說明比賽規則後例行問雙方:「有沒有問題?」沒想到他居然舉手說有問題!他的疑問是:「球打進去中外野水坑你沒有宣布是二壘打。」我說:「中外野沒有水坑啊!」他說:「上星期沒有說,我人跳進去之後才說場地二壘安打。」吼、上禮拜又不是我站他們主審的,所以我直接回:「要有棒球精神,跳水坑很好啊!」大家笑笑就過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 很可惜這場比賽之後就很難見到他了,比賽後他過來大會這邊說了更多,去大陸也是不得已,總是個事業的機會,這點讓人傷感,現在台灣的年輕人都得出外打拼,可不像過去從雲林到台北,而是從台灣到各地,可是現實就是如此。他跟我要了名片,可惜我沒帶在身上,他說下星期請他隊友跟我要、再轉給他,其實我不知道這樣可以不可以?不過我還是點點頭。

        到他離開為止,我還是不知道他的大名。新店的球場有很多這樣的「不知名的朋友」,絕大部分的人都很Nice,會在週末跑去打棒球的人應該都不是壞人,看他們認真的打棒球,很多還是攜家帶眷:帶著自己的太太、小孩,或者是爸爸帶著寵物幫小孩加油。牛爸爸也常來幫我加油,那感覺真的很好,棒球就該是這個樣子。

        記得他曾經嚷嚷著帶他參觀清真寺,我說若是週五就帶他去,還請他吃清真寺裏的中餐!但是他說要上班所以週五中午不行。昨天他要離開時還記得這件事,我是跟他說:「放假回台灣時也回來打球吧!」,他說:「一定,而且星期五中午可以跟你去清真寺、你要請我吃飯!」我笑著說:「Insha Allah一定、一定。」

        我翻了攻守名單,終於知道他的大名,其實除了比賽跟換選手,我很少去看選手的大名,選手很多、大家來來去去,不過相逢就應該珍惜有這樣打球的機會,畢竟棒球不是一個人的運動。不只是他一人,願曾在球場遇過的球友們,大家都保重、大家都快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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